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始终备受关注。而要投资中国,需要从多元视角更好地了解中国。
近期,瑞银资产管理投资主管Barry Gill将对话经济学家金刻羽,从中国内部视角向世界介绍中国的经济、政策以及其产生的影响,也讨论了当今年轻人消费观念等时下热门话题,为全球投资者了解中国提供了新的思路。
Barry Gill:你对中国的观察让不少全球投资者耳目一新,能谈谈你的想法吗?
金刻羽博士:中国是一个广袤而复杂的国家,经常受到误解。我打算从文化和历史角度,从内部提供一种视角。最终,我希望能够消除那些经常导致东西方隔阂的疑虑。
Barry Gill:西方人对中国容易产生的最大误解是什么?
金刻羽博士:和外界以为的不同,中国的发展模式实际是政治集中化和经济分权并存。中国地方政府官员极具创业精神。
他们专注于做对地方(长远发展)真正有利的事情。他们会实施经济计划、保护环境、追求高科技及硬科技的技术创新。
西方人对中国人和中国文化也有一个常见的误解。中国人认为许多事情从来都不是简单的黑白之分。在西方人看来不可调和的矛盾在中国并非如此。二者可以并存。
Barry Gill:你能否解释一下所谓的“市长经济”如何运作,以及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之间的关系?
金刻羽博士:“市长经济”一词反映了地方官员推动地方经济发展的积极性很高。无论是通过支持创新、大力推进改革,还是通过维护社会稳定或者保护环境,“市长”都是管理者,也承担相应的责任。
以合肥为例。合肥有500万人口,拥有一个创新型高科技企业聚集中心,有“全球量子大道”之美誉。当地政府采取一种创业型方法吸引科技企业,并对其投资,造就了为人所称道的“合肥模式”。许多其他县市或省份的地方官员也纷纷效仿,尝试让“硅谷”在全国遍地开花。这一切都不是中央政府的命令。
然而,西方却误认为国家对民营企业不重视。情况恰恰相反,地方官员更需要民营企业家——无论在税收,就业还是技术创新方面。
Barry Gill:近几年国有企业发展如何,以及你如何看待国有企业未来的作用?
金刻羽博士:随着时间推移,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都在发展。民营部门的崛起以及愈发激烈的竞争确实使国有企业改革更加刻不容缓。虽然在一些战略重点领域,国有企业仍然占据垄断地位,但在经济中所占比例已逐渐下降。制造业、服务业以及科技领域均由民营企业主导。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相互促进的,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很微妙。国有企业通常直接或间接地持有股权,这种关系很有吸引力,因为大型国有企业大量持股有助于民营企业消除进入壁垒或获得当地融资。
此外,数据显示,国有企业的生产率随时间推移越来越高,很大程度归功于改革。
Barry Gill:中国的经济增长和股市之间相关性很让人疑惑,你对此提出了一些有趣的理论,能否阐释一下?
金刻羽博士:此前,要在中国申请首次公开募股(IPO),公司必须经受严格的审批制度。企业在提交IPO申请前必须显示连续多年盈利,这可能导致公司需要闲置一些资源,进而通常导致IPO之后股票下跌。
不过,中国目前正在探索注册制,股票上市流程的改革和上海证券交易所科创板的推出让人期待。
Barry Gill:鉴于消费经济在整个中国经济中占比较少,这一切如果产生影响,会如何影响消费模式?以及哪些投资大趋势可能随之而来?
金刻羽博士:我对未来还是很乐观的。首先,调查和数据显示,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更加开放。他们的社会意识更强,关心劳动平等、生活环境还有自然问题。
这是一个国家走向成熟的结果。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也是一个年轻的经济体。随着中国变得成熟、繁荣,人们一定关心更多事情,而不仅仅是填饱肚子。
现在社会消费习惯也在发生变化。年轻一代乐于借贷,尽管他们收入少得多,但在食物和衣服上的开销至少是前几代人的两倍。“躺平”观念反映出当前一代抗拒比拼的社会压力,简而言之,它反映受过高等教育的一代既要努力工作,也想享受生活。当然,凡事皆有例外。比如,创业明星雄心勃勃、勤奋刻苦、严于律己。
就行业而言,消费相关行业竞争十分激烈。但相对于零食、特色咖啡、服装等行业,奢侈品企业享有溢价。许多较年轻一代的中国人过着繁忙的城市生活方式,并试法让生活更美好一点。
Barry Gill:你所说的“零到一”创新、“一到N”创新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有助于理解中国以及世界的技术未来?
金刻羽博士:创新的定义实际上相当广泛,一切让事情变得更好的,都可以称作创新。任何工艺或产品,如果能让我们的生活更精简、更清洁、更环保、更有生产力,都可以视为创新。从经济角度看,这才是最重要的。
“零到一”的创新是指根本性突破——前往火星、治愈癌症,或发明第一台计算机或蒸汽机。“一到N”是在现有技术上进行应用或改进,中国在这方面已取得了成功。如今,美国下载量最高的10个应用程序中,就有4个属于中国。
许多中国的商业模式世界一流,而且正在被别人复制;中国人曾经模仿别人,如今为他人所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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