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欧瑞博:伟大的投资者,投资于时代

好买说:中欧瑞博吴伟志认为,站在当下,回首2019年以来的A股,短短4年时间,却好似经历了普莱斯的一生。A股会像1983年后的美股那样,迎来长牛吗?但应相信市场的周期规律会使得每一次的不一样都成为一样,否极终会泰来。

当下的投资江湖中,价值派和成长派各占半壁江山。

格雷厄姆是公认的价值派的开山鼻祖,因著有《证券分析》和弟子巴菲特这块活招牌,广为投资者所知。

而“成长投资之父”罗·普莱斯,鲜少在互联网上被提及到,国内投资者可以完整了解到他的理念的途径,多是阅读《投资成长股:罗·普莱斯的投资之道》这本书。

被《福布斯》誉为巴尔的摩的圣人

托马斯·罗·普莱斯,美国万亿资管巨头普信集团创始人,从1937年创业成立投资公司至1983年去世,46年间管理了三只不同策略的基金,均取得了卓越的回报,被《福布斯》杂志誉为巴尔的摩的圣人。

投资生涯上半程,普莱斯依靠独创的“成长股投资理论”封神。1937年成立的专注大型成长股的基金是当时的十年期收益冠军,1960年成立的专注小型成长股的新地平线基金,被资金追捧到不得不封盘。

投资生涯下半程,普莱斯下出投资妙手。他于1969年发行的New Era Fund,通过重仓上游资源品,在美股十年大熊市的70年代,逆势大赚。仅靠交易黄金,就获得了2年7倍的回报。

若用一句话总结普莱斯的成功之道,用他公开发表的第一篇文章的标题《变化:投资者唯一的确定性》最为恰当。他认为投资需要顺势而为,“只要还处于人类的控制之中,基本的社会、经济和政治潮流就会流动不息。”

普莱斯投资生涯中所经历的潮流变化有三次,对应他跟随趋势创立的三只基金。

01 成长型股票基金:38年26倍回报

创于经济大萧条后,当选20世纪顶级管理人

1929年至1932年,美国经济大萧条期间,道琼斯工业指数暴跌89.4%。热门股美国钢铁公司由每股262美元跌至21美元,通用汽车公司从92美元跌至7美元,跌幅均高达90%以上。

1933年大萧条后期,市场还处于恐慌与绝望时,普莱斯在日记中写道“我认为是时候囤积股票了,我认为国家和市场的长周期是向上的。”在他看来,投资者最好的财产保障,就是购买并持有能够保持长期持续高增长的公司。

因此,普莱斯在1934年开创性成立了首支成长型股票基金,专门投向收益和股息增长速度超过经济和通货膨胀的公司。到1972年,这只基金38年间获得了26倍的回报,而同期道指只涨了6倍。考虑到这期间美国经历了经济大萧条、二战和战后经济转型的多重挑战,这个成绩使他跻身于20世纪顶级资金管理人之列。

而使他成功的理念之一便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持有看好的股票,只有确认这家公司不再是成长股之后,才卖出。他认为“这个国家获得巨额财富的机会都来自投资成长型企业,长期持有并与之同甘共苦,而不是将投资从一个证券切换到另一个证券上。”

1965年,普莱斯公布了他自三四十年代买入并持有的7只成长股,平均上涨36倍。截至1968年,1939年买的3M公司涨了100倍,1941年买的默克公司涨了120倍,1949年买的IBM涨了50倍...。

预判长期趋势变化,顺势而为

1937年7月,普莱斯创立了托马斯·罗·普莱斯合伙人公司;同年,公开发表了第一篇文章《变化:投资者唯一的确定性》。这句话也是他投资生涯中所坚信的理念:提前预判长期趋势变化,顺势而为调整投资策略,方能在动荡多变的市场中持续取得成功。

他在文章中写道:

“当俄国沙皇被谋杀,当希特勒成为德国独裁者,当罗斯福当选美国总统时,这些消息都登上了新闻头版。人们意识到发生了重要的变化。然而,很少有人认识到,这些历史事件只是长期以来一直在发挥作用的政治、社会和经济力量的外在证据。这些力量在持续地发挥作用,并直接影响到商业趋势,从而影响了房地产价值和证券价格。”

他认为,经济力量对股市的影响最大,政治力量通常只影响商业的中期趋势,而社会力量对文明的不断演变至关重要,且经常被忽视。投资人需要关注、思考及预判长周期的经济变化,而不仅仅局限于眼下。

此后,普莱斯不定期在《巴伦周刊》等杂志发布文章,分享他的成长股投资理论的进化以及对潮流的预判。在他看来,在通胀环境下最糟糕的是持有债券、现金、银行存款和人寿保险。

典型的成长型公司的特征

普莱斯眼中典型的成长型公司一般具备以下几个特征,可以出现在充满活力的新兴产业当中,也可以出现在主打新兴产品、正蓬勃增长的老公司当中:

1、不断开发新产品,追逐高利润。

2、不差钱,可以随时抓住新机会,也能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抗住。

3、合适的利润率。周转快的公司,6%的利润率可以接受;周转慢营收少的公司,就需要10-15%的利润率。

4、融洽的管理层和员工关系。大家收入都不错,但人力成本不占大头。

由于投资业绩突出,普莱斯逐渐成为偶像级人物,投资成长股也成为了当时的市场热点。《福布斯》杂志于1977年将他描绘成“巴尔的摩的圣人”。

02 新地平线基金:专注小票

虽然功成名就了,但这些年来,普莱斯对于管理个人资金感到心累。因为这份工作需要与客户进行大量互动,当市场出现周期性跳水时,压力很大。一手创立的公司在快速发展过程中,自己也逐步失去了控制权。

于是,普莱斯决定从原来的公司退休,不再管理“公募”产品,转而成立了一家小而美的“私募”公司。这跟巴菲特关闭合伙企业,专注管理伯克希尔的自有资金的选择,何其相似。

1960年,新地平线基金成立,这是他成立私募后发行的第一只产品,主要投向小型成长股。这类公司通常处于生命周期的早期成长阶段,增长速度更快。

当时“冷战”中的美苏两国展开了激烈的太空军备竞赛。普莱斯在此时更青睐小型成长股,是因为他看到了政府在国防研究,尤其是载人航天探索方面的支出加速,给了很多小公司成长的机会。

从平庸到逆袭,只需常识和耐心

新地平线基金成立前5年,表现非常平庸,甚至被员工戏称为“新水平线基金”,但普莱斯还是坚定持有当初看好的那些成长型公司。到了1965年,该基金开始了逆袭,年度涨幅44%,相对道指的超额收益有34%。持仓中很多长年不涨的小型成长股爆发了,比如沃尔玛,两年涨了12倍。

普莱斯说,买入并持有成长行业中经营良好的公司,并不需要成为天才,需要的是常识和耐心,这些大家都看的见的好公司,最终会带来价值的大幅增长。

当下因为市场下跌而焦虑的我们,想象一下如果我们一辈子只能买卖一次,是不是自然就会回归常识和理性,趁着熊市做好研究、谨慎选出好公司,并耐心持有等待价值回归?

有了赚钱效应,资金都开始卷小票,推升股价虚高,使得普莱斯根本找不到自己认为合理估值的好公司。以至于1967年10月开始,新地平线基金不得不封盘3年。

成长股投资难在估值

面对成长型企业的估值难题,普莱斯也没有明确的数学公式,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经验的判断。普莱斯的经验是,债券收益率越低,股市估值应该越高。比如,5%的中期政府债券收益率,对应成熟企业估值就应该是10倍市盈率,如果利率降到3%,估值的合理水平就能提升到12倍。如果是成长型公司,估值可放宽到平均水平的2倍,3%-5%的利率可以给到20-25倍的估值。

到了1960年代末,市场在依次经历了炒作高科技股票、并购类股票、题材股后回归理性。叠加宽松货币政策,市场开始追捧那些有业绩支撑的、前景良好的成长股,也就是我们熟知的“漂亮50”。2年时间内,“漂亮50”平均涨幅翻倍,是同期道指的近3倍。

1972年,市场开始下跌,此后遭遇了长达10年的大通胀熊市。但当年,漂亮50逆势上涨,使得投资者出现股价只涨不跌的幻觉,泡沫越吹越大。直到石油危机引发经济滞涨,美丽的泡沫才被戳破,投资成长股的基金同期排名垫底。

03 New Era Fund:重仓资源股

十年大通胀熊市依然获利颇丰

在市场烈火烹油,漂亮50鲜花着锦的阶段,鲜有投资者能站在长远角度去冷静思考未来10年市场的变化。

而普莱斯却有这样的本领,他在《变化:1966,投资者唯一的确定性》一文中提到,自己已经减仓了一些未来10年看定价过高的股票,但会继续投资三大领域:商业服务,科学与技术,自然资源(土地、黄金、白银、木材、石油和天然气)。

前两个领域涵盖了大型和小型成长股,普莱斯已经不能更熟悉了。而自然资源领域,是普莱斯首次关注的,他预计这类公司低价获得的资源,在高通胀环境中可以大幅提价,利润也会迅速增长。

基于以上判断,普莱斯在1969年发行了具有开创性意义的New Era Fund,50%仓位投资股票,其中30%仓位投向金属、采矿、林产品和贵金属等领域。

在动荡、黑暗的70年代,美国通胀加剧、经济陷入混乱、市场跌至新低,美元大幅贬值,普莱斯凭借对上游资源股的提前布局和持有,再一次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

以黄金为例,1971年,当尼克松宣布美国不再实行金本位时,普莱斯大举买进黄金股,1972年至1974年市场暴跌期间,黄金股逆势大涨700%,普莱斯卖出了。此后两年,黄金价格大跌,普莱斯再次大举买进,他认为,通胀远未结束,黄金仍是投资者抵御通胀的最佳保障。到80年代初,金价达到创纪录的每盎司850美元,普莱斯又卖出了。在他看来,不同于有持续利润增长的成长股,黄金公司本身不能创造价值,因此不能长期持有,更适合做波段交易。

十年以上视角看世界,保持耐心

对于70年通胀环境的预判,普莱斯的逻辑很简单,只是因为看到了美国政府以比实际经济增速更快的速度印钞。仅1971年M2的增速就高达10%,这将导致美元价值下降,并导致消费者价格指数相应上升。而彼时的美国政府印钞,是为了弥补越南战争带来的贸易和预算赤字。

站在当下,回首2019年以来的A股,短短4年时间,却好似经历了普莱斯的一生。2019年到2021年的市场,对于成长股投资者来说非常友好,赚钱效应明显。进入2022年,在经济通胀、俄乌冲突、美元升值全球货币贬值、全球股市大跌的动荡环境中,上游资源类公司成为了为数不多的赚钱机会。

在经历第51次保卫3000点后,悲观情绪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未来的剧本会怎么走?继续来看看普莱斯留给后人的备忘录。

到了1983年8月,普莱斯在人生的最后一份备忘录中写道,现在已经处于长期大牛市的边缘,应该将投资组合中70%以上的资产买入成长股票。从结果来看,普莱斯又对了,把握住了最长的一波牛市风口。

A股会像1983年后的美股那样,迎来长牛吗?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市场的周期规律会使得每一次的不一样都成为一样,否极终会泰来。

面对当下错综复杂的国际局势与悲观又迷茫的市场,不妨学习一下普莱斯的思考方式。

首先接受变化的世界,其次把目光放长远点,站在10年以上视角考察经济增长及公司业绩,找到好价格的好公司,相信常识,保有耐心,也许就没那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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